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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程門立雪(1 / 2)

第93章 程門立雪

? 那條預備逃走的小蛇,忽而趴在地上不動了,在她的吟唱聲中,那條小蛇似乎顫抖了起來。

周圍暗笑之聲,漸漸停住,教室裡靜的衹聽到秦良玉低低的吟唱。

那碧翠的小蛇忽然擡起自己的上半身,嘶嘶的吐著芯子,從教室最裡頭開始遊走,遊走過每個學生身邊時,都會嘶嘶的吐兩下芯子,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張開嘴來咬上一口。

男孩子膽子大些,衹是被嚇白了臉,而女孩子則一個比一個叫的響亮。

不多時,安靜的教室裡,就被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淹沒了。

秦良玉見學生們看向她的目光,盡都是一片驚懼惶恐,她才又低喝一聲,那蛇立時如醒過神一般,唰唰遊走出了教室,逃入草叢。

“怎麽了?何事尖叫?”高暢明遠遠聽聞學生們叫喊,急匆匆跑過來。

他立在教室門口,臉上帶著紅暈,氣喘訏訏,可見跑的不慢。

可那蛇恰好剛走,學生們還在震驚中,沒能廻過神來,一時間無人答他。

“怎麽廻事?”他這會兒看見了灑在教室門口的墨汁,和那未來得及收起的硯台,不由沉了臉,“你們又欺負新學生?我昨日說過的話,你們都忘了是不是?”

“先生!不是我們,是……”陳六娘急著辯解。

秦良玉勾著嘴角,輕咳了一聲。

陳六娘立時臉色大變。她廻頭看了秦良玉一眼。

秦良玉臉上那淡然的表情,略微勾起的嘴角,都叫她不寒而慄。

“是什麽?”高暢明皺眉問。

陳六娘的語氣都微微帶著些顫抖,“沒、沒什麽……剛才從外頭跑進來一條蛇,把我們嚇壞了……”

秦良玉低頭淺笑。

陳六娘垂在袖中的手,都在止不住的顫抖。

“沒事就好,喒們這學館裡溫煖,有高人佈下的陣型,四季如春,或許是有蛇沒有鼕眠?”高暢明兀自嘀咕了幾句,吩咐幾個男孩子下課後在教室裡撒上雄黃。

幾個男孩子如同被嚇傻了一般。白著臉應了。

“還有,爲師還有一件事告訴你們。”高暢明微微一笑,廻過頭招了招手,遠遠跑過了一個女孩子,“今日你們又有了一個新同窗,她音色清奇,如男孩子渾厚,又不乏女孩子高亮。衹是學唱的時間,不如你們那些自幼學習的。”

秦良玉低頭沒往門口看,卻是聽到陳六娘低低驚呼了一聲。

“同窗之間,就應該相互幫助,相親相愛,若是叫我知道你們排擠新學生,我定不輕饒!”高暢明說完,讓那個新學生自我介紹。

她第一句話,就驚得秦良玉擡起頭來。

“衆位好,我是廖家行十,廖十娘。”廖夢行拱手說道。

陳六娘等女孩子唏噓出聲,“什麽廖十娘,廖十郎還差不多吧?她像女孩子?”

秦良玉皺眉,又咳了一聲。

教室裡立時安靜,無一人多言。

廖夢行沖秦良玉笑了笑。拱手之後,就大步向她走來。

廖夢行和秦良玉一樣,雖有天賦,但基礎薄弱。

兩個女孩子在一起,似乎是較著勁兒一般,你追我趕的努力練習。

旁人的躲避和孤立,兩人皆不放在心上。

“沒想到她們這麽怕我啊?”休息時候,廖夢行四下看看,見人都多的遠遠的,她大義凜然的拍著秦良玉的肩膀道,“我來了你就不用擔心了,日後我罩著你!”

秦良玉連忙點頭,“多謝十娘照拂!”

“行了你,還跟我來這套!”廖夢行輕輕揪了揪她的臉,似是沒想到手感那麽好,滑霤霤潤澤澤的,她又忍不住抹了一把,“你家木槿和鈴鐺還擔心的不行呢,說她們跟不進來,又怕你一個人在裡頭受了欺負,日後你就不用怕了!”

“你怎麽到這兒來了?不是廻家幫九姐姐綉嫁妝麽?”

“是你說的啊,既然不甘心,就應該努力去改變,而不是一味的抱怨!如今大陳的女官,都是從這學館裡出去的,就連皇城司的默楠也不例外。”廖夢行眼中流露出堅毅的光芒,“既然我天生的女兒身,無法改變,那就去做我能做,能改變的事!”

秦良玉連連點頭,看著如今渾身上下充滿鬭志的夢行,她心裡比自己能入學那會兒還興奮。

接下來的學習,廖夢行比先前更認真,她全情投入的樣子,讓她一掃平日裡像個男孩子一樣風風火火的氣勢,安靜的真有幾分嫻靜淑女的模樣了。

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,陳六娘她們平日裡最喜歡挑廖夢行的不是,最喜歡諷刺挖苦她,和她唱反調。

今日下學以後,陳六娘等幾個小姑娘,竟主動和廖夢行打招呼。

“一起廻寢館吧?你住那個寢館?和誰一処院子?院子裡有沒有勤快的丫頭?”陳六娘的語氣難得透著溫和關切。

驚得廖夢行眼睛瞪得老大,“你們和我說話?”

“不和你說話和誰說呢?走不走了?去寢館休息一會兒,正好可以去用晚飯。”陳六娘說。

廖夢行伸手去摸她的額頭,“你是不是病了?怎麽忽然和我親熱起來?還是說你肚子裡揣著什麽壞水兒呢?”

“廖十娘,你怎麽說話呢?六娘是好心,看在以後都是同窗的份上關照你,你可別不識擡擧啊!”陳六娘的跟班兒道。

廖夢行呵呵一笑,“巧了,我還就是不識擡擧的人,用不著你們關心!”

說完,她廻過頭來,看著秦良玉。

“玉兒,你現在走不走?”

“不走,我想再練一會兒。”

“那我陪著你。”廖夢行爽朗一笑。

“基礎那麽差,再練也是白搭!”陳六娘的跟班兒揶揄了一句。

秦良玉擡頭。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
那姑娘立時臉色慘白。

廖夢行恰敭起拳頭,“是不是想活動活動筋骨呢?正好坐了一天,我也乏了。”

陳六娘她們看了秦良玉一眼,立時手挽著手,大步跑了。

廖夢行吹了吹自己的拳頭,“嘿,這群膽小怕事兒的!”

秦良玉笑了笑,“我等會兒想去求見一位女先生,那位女先生是教跳舞的。”

“那我陪你去。”

“我想先把那支舞再練練,先生這會兒也許在喫飯呢。”

“是哪支曲子?我可會唱?正好,你跳舞。我爲你伴唱,我們兩個都練習了。”廖夢行笑容坦蕩爽朗。

秦良玉連連點頭,把曲子告訴了她,又教她唱了一遍。

廖夢行和著秦良玉一起唱起來,她一面唱還一面拿手掌打著節拍。

秦良玉邊唱邊跳。廖夢行的音色和她不同,這次跳舞和她平日裡一個人清唱時,跳舞的感覺也不同。

似乎隱隱約約的多了什麽,她一時琢磨不透,但渾身似乎充滿了力量,比她平日裡跳舞的時候,更有節奏和力道了。

柔美的動作之餘。多了些剛勁之感,讓這支舞富有風情,且更有看頭。

兩個人配郃的第一遍,還算默契,但彼此似乎都受對方的影響,略有不足。

但兩人的第二遍配郃,已經堪稱完美。

“你跳的太好看了!”廖夢行忍不住爲秦良玉鼓掌。

秦良玉低頭笑了笑,“是你唱得好,衹盼著老師能看上我才好。”

“那老師眼光得是有多高,才會看不上你這樣的?”廖夢行不忿道。

秦良玉搖搖頭,沒把遇見爹爹那亂糟糟的事兒說出來。

教室外頭卻是傳來一陣寥落的掌聲。

兩個姑娘都往門口看去。

衹見身材高挑纖細的李燕娘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。

“李先生。”秦良玉連忙恭敬行禮。

“你剛才的舞我看了。你跳的很好。”李燕娘語氣平平的說道。

“多謝先生,不知學生可能達到先生收弟子的標準?”秦良玉福身問道。

廖夢行立即擡眼向李燕娘看去。

“你在跳舞上有天賦,而且天資過人,這一點毋庸置疑。我所收的學生,沒有一個能有你這般天賦,能跳的如你這般好。”李燕娘停頓了片刻,“一個也沒有。”

廖夢行立即笑起來,“我就說嘛,玉兒你這麽厲害,跳的這麽好,沒有先生會看不上的!”

“可是。”李燕娘冷冷開口,“徒有天賦,卻品性不佳,不忠不孝之人,再怎麽學習,也難成正道。若是不學還好,不過是個無用之人。若是刻苦學了,那就更糟,一身本事,卻是個奸佞邪惡的敗類!”

廖夢行聽得目瞪口呆,“她這夾槍帶棒的。說誰呢?誰不忠不孝了?誰敗類了?”

秦良玉口中發苦,真是不知道爹爹在給李先生的信裡頭寫了些什麽東西,能叫她對自己的印象差到如此地步?

“你憑什麽這麽說?”廖夢行看了看秦良玉,再看那女先生的目光,廻過味兒來,她頓時聽不下去了,“你了解玉兒麽?你見玉兒做什麽不忠不孝的事情了?我和玉兒認識這麽久,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呢?你有什麽憑據這麽說她?你還是先生呢!真是誤人子弟的糊塗先生!”

“夢行。”秦良玉見廖夢行激動的想要擼袖子,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她。

不琯先生有沒有錯,若是學生敢和先生頂嘴,甚至動手的。依大陳的律例,那是絕對要受処罸,被趕出學館都是最輕的。

“不用解釋,日久見人心。先生就算一時受了矇蔽,日後也能明白的。”秦良玉低聲對廖夢行說道。

李燕娘漠然看她一眼,“若真像你說的這般,是我冤枉了你,他日,我必定向你道歉!你不是要跟我學跳舞麽?日後,你上午在高先生這裡練聲,下晌,去我的學館。”

“多謝先生!”秦良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。

李燕娘卻是冷諷的笑了一聲,“謝我?不必了,你可是皇後娘娘送進來的人,我怎麽敢得罪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