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妾色第56节(2 / 2)


  “奴婢那时醉得模模糊糊,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,也未曾放在心上。直至后来,庄娘娘因遭产厄之难薨逝,且生产那日,孟娘娘将庆元宫重重围住,不许让任何人进去,连皇后娘娘的人都被拦在外面,才感觉或许庄娘娘的难产并不简单。奴婢于是禀报陛下,以免庄娘娘含冤而逝。”

  那老嬷嬷说完,又对着皇帝重重的跪了一个头:“奴婢说的句句属实,请陛下明察。”

  皇帝看向孟季廷:“武宁,你怎么看?”

  孟季廷撩起裙摆,十分利落的跪在地上,拱手,目光锐利,言辞却义正:“既然孟娘娘牵涉进庄娘娘之死,那便交由皇城司严查。若真是孟娘娘所为,自该按例受刑,宋国公府绝不袒护。”

  “但臣以为,仅有这老嬷嬷一人之言,无其他人证、物证佐证,不足以认定孟娘娘有罪,且未必无人借此事攀诬。臣听闻,庄娘娘生产前所见最后一人是崔娘娘,庄娘娘亦是见了崔娘娘回来后才出现早产之兆。为令真相水落石出,以安庄娘娘在天之灵。臣建议,该对合宫的宫妃、宫人、内侍进行彻查。”

  这话听起来过于挑衅,以至于皇帝静静的看着他,而孟季廷依旧一动不动,目光肃穆。

  皇帝想起远在雍州的宣靖侯,其在雍州督查神武军并不顺利。反在雍州被套进了圈套,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到其对一姑娘欲行不轨。

  那姑娘家中满门忠烈,父亲及七个兄弟均战死沙场,家中仅余其与寡嫂及侄儿。事情发生后,那姑娘悲愤欲绝,跪于父兄的牌位面前,请求军中的各位叔伯做主。偏偏宣靖侯在此事上的处置并不当,反认定那姑娘诬告,要拿那姑娘治罪,引起整个神武军对其的不满,甚至对下派宣靖侯的天子亦有微言。如今两边僵持,神武军一众将士非要为替那姑娘讨个公道。

  雍州的神武军是拒西梁于关境之外的铜墙铁壁,神武军在,可保西边北边境无虞。他失不得,却也难以收归己有。

  皇帝笑了一下,对孟季廷道:“武宁,你呀,还是一样的忠直。”

  他话刚说完,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持剑挥手划破那老嬷嬷的脖子。血溅在青石板上,那老嬷嬷倒下时,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。

  皇帝重新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剑,然后将剑放回到桌子上,帕子则随手扔在了离老嬷嬷跟前的地上。

  皇帝弯腰将孟季廷扶了起来,一边道:“朕早已经查探过,与她同寝的两名嬷嬷伺候青樱不假,但青樱不喜她们二人近身,从不让她们靠近,她们又岂会知道青樱的胎相正不正。武宁是我大燕的忠臣良将,燕德亦与我一同长大,我自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,这种故意离间你我君臣之情的奸佞之人,实在该死。”

  孟季廷脸上的表情并未因刚刚的情景有一丝的变化,道:“陛下明察秋毫!”

  黄安挥手让内侍进来将那老嬷嬷的尸体拖了下去,又让人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。

  皇帝又接着道:“青樱和燕德情同姐妹,青樱过世,她的孩子无人照顾。朕想遍了整宫,觉得还是燕德最合适。以后,四皇子就记在燕德名下,由燕德抚育吧,朕想,燕德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长大的。武宁,你说是吧?”

  “燕德因青樱的薨逝伤心至极。你是她的兄长,顺便去看看她吧。”

  第七十章

  “真的是意外吗?”

  孟季廷从勤政殿出来, 微提着的身体放松下来,轻轻的吐出一口气。

  刚刚勤政殿里的那一场,他表现得再镇定, 也不免提起一颗心。他也相信自己的那个妹妹再蠢, 不至于用如此拙劣的手段。刚刚的那个老嬷嬷, 不过是皇帝的一场试探。

  他看了看外面的天,此时依旧灰蒙蒙的,仿佛还要下雨。

  他想到青樱, 再想到孟德妃,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沉了下来。他低下头,踩着湿漉漉的青石路,往福宁宫的方向走去。

  孟季廷走进福宁宫时,孟德妃正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。小公主扶着椅子, 脚步蹒跚的走到她的跟前, 趴着她的膝盖想要爬到她的膝盖上去,见努力也爬不上,于是伸出手要母亲抱, 孟德妃也像是没看到她似的没理睬。

  殿内的气氛显得冷穆,于是殿中的宫人都安安静静的, 连脚步稍大一些都怕发出动静。直至孟季廷走进来后, 殿内的宫人对他行礼。

  他看了看孟德妃,又扫了宫人们一眼, 对她们道:“你们抱着小公主出去。”

  宫人抬头悄悄去看孟德妃, 见孟德妃没有表示, 犹豫着不敢动。

  孟季廷的目光凌厉起来, 声音冷冷得像是带着杀气:“出去!”。

  那凌厉的声音将小公主吓得哭了起来, 一边哇哇哭一边口齿不清的喊着“母母”。

  宫人不敢再留, 连忙屈膝道是后快速的走了出去,顺便抱上了哭泣的小公主,并把殿门关上。

  原本如同雕塑一般的孟德妃终于身体动了动,脸上也有了表情,但却是目光冷冷的,看着孟季廷道:“兄长真是好生神气,在国公府说一不二还不算,这威风都耍到我福宁宫来了。兄长这个样子,是妹妹哪里得罪了哥哥,让哥哥准备对我大动干戈不成。”

  孟季廷看着她,从原本怀疑到猜测落实,最终脸上带上失望,就那样看着她。

  孟燕德心微微纠起来,手握成拳头,但目光却坚定的迎着他的目光,仿佛她是骄傲的不屑解释的高贵公主。

  “燕德,你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一个坏习惯。越是心虚的时候,越是表现得无辜,越是要向人展示自己的高傲。”

  孟燕德脸上的表情终于崩不住,挺直的身体也垮了下来,手紧紧的抓着扶手,眼睛红了起来。

  孟季廷又看着她质问:“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青樱是陪着你一起长大的人。”

  “还有孟家,你做事之前有没有顾及过?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,都牵连着孟家?”

  “我,我……”

  她在干什么?孟燕德也不知道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能变得那么狠心。

  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,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自己,爱人、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,包括自己敬爱的兄长,包括自己的娘家。

  可是此时她却连一句完整的、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  “早知你会变得如此,当初我便是打断你的双腿,也不会让你进宫。”已经再没有什么能够描述孟季廷此时失望的心情。

  他并没有在福宁宫逗留太久,也知道如今什么都无法改变,但有些事情却需要他去善后。他斥责完这一通之后,便失望的离开了,甚至不愿意再多看这个妹妹一眼。

  直至他走出福宁宫的宫门,才听到身后孟德妃终于“嗬”的痛哭出生。

  他驻足了一会,却并没有回头,看了看庆元宫的方向,最终却转身出了宫。

  身后,孟德妃双手捂着脸,又缓缓的放开,将双手张开在眼前。那里沾着她的泪,但是那是泪吗,她怎么觉得那里沾满了血红的颜色。

  孟德妃痛苦的想,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她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、如此的讨厌。她曾经明明连一只兔子受伤了,都要伤心好几天……

  她感觉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,她浑身都在颤抖,她想问问她是谁啊?她还是那个骄傲又自持的孟燕德吗,还是只是皇帝身边的孟德妃。

  宫人走上前来,见她如此伤心也红了着眼睛,轻轻扶着她的手臂,唤了一声:“娘娘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