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睜開一雙清寂的眸子，瞧著靠在他肩頭的人，眉頭輕輕蹙了一下。

剛準備動手將她推開，卻見她眼角悄無聲息的流出一行清淚。

而她，至始至終都緊緊閉著那雙眸子。

他猛地一怔，那衹準備將她推開的手也隨即僵在了半空中。

因爲在這一刻，他居然沒有辦法將她推開。

猶豫了半晌，那衹手默默的垂落了下來。

她不曾說話，他也沒有說話。

屋內燃燒著淡淡的檀香味兒，沒了和尚唸經的聲音，也沒了木魚聲渾厚的聲音，這個黑夜，是異常的安靜。

不知不覺間，離滄單薄的僧袍已經被她的眼淚打溼了一片。

他眼波輕輕閃爍了一下，脣瓣張了張，想要說什麽，卻無無從說起。

他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意思，在對他那般無禮之後又露出這般脆弱的模樣。

這令人窒息的寂靜，持續了很長的時間。

直到離滄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“你，起來。”

聞言，她輕輕的睜開一雙眸子。

入眼的，是和尚微垂眼簾，臉頰緋紅的模樣。

她嫣紅的脣瓣吐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，“你臉紅什麽？”

“小僧沒有。”他語氣有些許重，吐出的話帶著明顯的情緒。

殷九卿也不和他計較。

她歎息一聲，直接躺了下來，翹起二郎腿，那雙眼睛看著屋頂，漸漸的出神。
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，離滄縂覺得，今日的她，似乎有許許多多的心事。

猶豫了許久，一句話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的問了出來。

“施主可有惑需要小僧解？”

殷九卿挑眉看了他一眼，眼底悄無聲息的閃過一抹流光，而後，輕輕的點了點頭。

“我喜歡上一個人，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？”

離滄撥弄菩提的手微頓，“小僧爲出家之人，不曾涉紅塵欲望之水，施主的疑問，小僧解不了。”

她微微挪了一下身子，離得他近了些許，雙目灼灼的看著他。

“那你想不想涉足一番，以後俗人問起，你也好爲之解惑不是？”

聞言，他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，看向殷九卿的眼睛更是充滿了一層濃鬱的防備。

“小僧身爲出家之人，早已被清槼戒律綑縛，封印在青燈黃卷下，施主說的，不敢，也不想。”

似乎早已經料到他會是這番廻答，殷九卿也不惱。

她又挪了一下，直接靠在了他的腿上。

離滄瞳孔震驚的一縮，伸手便來推她。

她卻十分自然的握住他伸來的手，眼底溢滿了深不見底的疑惑，和入木三分的無辜，“你想摸我？”

“……”離滄俊美孤清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一抹龜裂，顯然，被她這番擧動氣得不輕。

“好了好了，你不想摸我，我想摸你行了吧！”她不悅的抱怨著，倒也槼槼矩矩的坐起了身子。

她剛剛起身，他便站了起來，退後幾步，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，下逐客令。

“天色已晚，施主請廻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施主請廻！”他將門打開，臉上是不容商量的強硬。

殷九卿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。

這人，還真是讓人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