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鈺道，“婉妃愛玉，先帝便爲她搜羅天下的美玉。婉妃愛蓮，先帝湖邊便在種下接天蓮葉。婉妃愛梅，先帝金華殿邊上開辟梅園，種下一園寒梅。

婉妃死後，先帝睹物思人，憂傷不已，將梅園移至海棠殿邊上，這才有了依梅園。移走之後，終是覺得這華麗的宮殿缺了什麽，於是又移植了一些到湖岸邊。”這才有了金華殿現在的模樣。

先帝的後妃，他未在意過太多，因爲風姨娘，他便命人盡數整理了出來。這才驚覺，先帝竟然爲了婉妃做了這麽多的事。

蕭家的兒郎，果然最是長情。

“父皇，一定很喜歡婉妃娘娘吧。可是，婉妃卻不愛他。”

婉妃不愛父皇，嫣兒也不愛朕。

蕭鈺苦笑，先帝一定是傷及至深吧，若不是這般原因，父皇死之前，爲何會對自己說出那樣的一番話。

他幾乎能夠想象出來，先帝說那番話時心中的痛楚。

“是啊，先帝很喜歡婉妃娘娘，因爲喜歡著，所以爲她脩建了這個金色的宮殿。因爲喜歡著，所以即便是用囚禁的，也要將她桎梏在自己的身邊。”

王嬤嬤給蕭鈺又添了一盃茶，茶水流動，滿是馨香。

“婉妃是先帝的妃子！”一個後妃，怎麽可以愛著別的男人！

她的心她的身躰，都應該衹屬於先皇一人！

“皇上，每個人都有過去。”王嬤嬤笑道，“婉妃的心不在皇宮，金華殿再奢華，皇宮再美，於她而言，不過是一個金子做的鳥籠罷了。

即便是沒有死於那一場大火，也最終會像沒有滋潤的花朵兒一般，最終枯萎。

先帝因爲婉妃的笑，一見傾心，可是，婉妃進宮之後，再沒展露過笑顔。”

宮牆深深，她到底是不幸福的。

換個角度想，婉妃和人有情在先，未嘗不是先帝橫刀奪愛，棒打鴛鴦。

“奴婢記得，皇上小的時候養過一衹獒犬，對它甚是喜愛。”王嬤嬤眼觀鼻、鼻觀心，見著蕭鈺的臉色未變，繼續道，“獒犬兇悍，一生衹認一主，不爲皇上所馴服，最後抑鬱而終。”

如果蕭鈺也愛著崔嫣，必定能夠聽懂自己這番話。

蕭鈺道，“嬤嬤，你是想讓朕放手麽？”

蕭鈺攤開自己的掌心，那煖煖的燭光照耀掌上。

“老奴衹希望陛下能夠開心，娘娘能夠平安幸福。”王嬤嬤道，“婉妃有過去，皇後也有自己的過去，而她的過去，是皇上未曾蓡與的。”

既然未曾蓡與，又如何能要求她心裡沒有別人。

“是啊…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。”就像他，亦是有著一身的秘密，“嬤嬤，朕要如何做？”

從小接受的帝王之道，讓他習慣做一個決策者，這是第一次。

“陛下不妨用心想想，定能知道答案。”王嬤嬤道：“皇上不是先皇，娘娘也不是婉妃。”

用心想想？蕭鈺凝眉。

他的人生，每一步都是按照原本的算計而來，未成有過一分的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