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青蕊道：“天機老人？”

那老人微微一笑，看向她的目光深如這水池之水，一雙看透世情般的眼睛，洞若觀火地看向她，口中卻是饒有興趣地問道：“以火爲門，誰教你的？”

燕青蕊拿出黑卡晃了一晃，道：“它！”

那老人目光微動，卻是笑意滿滿，一指右邊那的石桌石凳，道：“坐！”

燕青蕊大大方方地去那邊坐了。

那老人道：“你心中有很多疑問吧？泡壺茶，慢慢說。”

石桌上，一個小爐，爐上一個小壺，水即將燒開，旁邊有茶葉，還有一套茶具。

燕青蕊看著那火，眼神微縮。

那火，綠光瑩瑩，毫無溫度，竟然如那橋上的火如此相似。

可是，說毫無溫度也是不對的，因爲那爐上的小壺，水已經快開了。說明這火，還是可以把水燒開的。

那老人緩步走到石桌前，在燕青蕊的對面坐了，看著她，道：“你在想什麽？”

燕青蕊淡然道：“我是來問問題的，不是來答問題的！”

老人捋須笑道：“老夫名叫天機，人稱天機老人！”

燕青蕊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，移開目光，沒有說話。

此時，壺中的水已欲開，她放好茶葉，擺好盃子，水正好燒開，她伸手提壺，燙壺，洗茶，泡茶，一套動作有條不紊，行動流水一般。

說也奇怪，那水壺看著很小，但是，燙壺洗茶之後，泡好一壺茶，竟然剛好夠。

一壺有四盃，燕青蕊將茶倒在四個盃裡。

天機老人端起其中一盃，啜了一口，突地道：“心沉意冷，怒氣沉歛，心中有惑，卻又傲骨錚錚，茶是好茶，但還是不夠啊！”

燕青蕊心中微驚，淡淡地道：“茶心即人心，天機老人給人喫的閉門羹多了，偶爾喝一次茶味不到，意蘊不夠的茶，就儅換換口味吧！”

天機老人道：“你不喝？”

燕青蕊道：“我不喝！”

天機老人微微一笑，道：“茶心即人心，世間最難探知的，其實是自己的心。連自己的心事都不敢探的人，還問什麽世間之疑，心中之惑？”

燕青蕊目光微凝，忽地一笑，道：“倒是我自拘了。”她端起面前一盃，輕輕一嗅，茶香撲鼻，這茶，倒真是平生未遇。

她道：“昨日，我喝過三盃茶，聽說，叫什麽苦雨。人生之苦盡在其中，讓人難以自拔，此茶可有名字麽？”

天機老人道：“此茶自然也是有名字的，叫問心！”

燕青蕊輕嗤一聲，道：“天機老人時刻問自己之心？”

天機老人搖頭而笑，道：“非也，此茶飲者不同，問者自然不同。你若喝，是問自心，我若喝，是問天心！”

好大的口氣，燕青蕊嗤笑，她輕啜一口。

苦雨茶也好，問心茶也好，反正這無影穀中，背後有那麽一衹手，在那衹手沒有達到目的之前，他們不會要了她的命。

她就問問自己的心吧！

她從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，不想要的是什麽，但不知道這盃茶，又能讓她看到什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