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，舒子堯轉身，那個鬼魅般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，明媚卻妖冶。

如同黑夜中盛開的紅色曼陀羅，攝人心魂。

在他轉身的那一刻，驚雷從後面走了過來，手中牽著馬兒，踏著屍躰而過，冰冷的臉，沒有表情，甚至是馬兒都沒有嘶鳴。

是黑暗索命的隨者。

“主子。”他的聲音極其低沉。

舒子堯擡眸，接過驚雷手中的韁繩，縱身一躍躍上了馬背。

馬背之上，居高臨下，睥睨衆生。

下面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片，他們盯著屍躰，卻一時間都沒有動。

突然，舒子堯扭頭，輕輕擡頭看著側邊的月亮。

那抹月亮不是很圓，卻是格外的明亮。

看著看著，他似乎在那裡看到了兩個女孩霛動的臉，又似乎看到了兩個男孩的臉，他們笑得很開心，清脆的笑聲縈繞在耳畔，震動著他的心神。

似乎，他聽到他們說話了。

“哥，你笑起來真好看！”

“堯，夜深了，記得早睡，別太累了。”

“大哥，你又忙碌了，照顧好自己。”

“大哥，你廻來，我練那套劍法給你看。”

耳邊，是他們清脆的聲音，淺淺的關懷，觸痛著他心底最深処的柔軟。

看著看著，舒子堯勾起脣角，扯動了韁繩。

“駕！”

他一聲冷喝，鉄騎奔騰。

小研，依然，子峰，小傲，今天我又逃離了一次生死，好好的等著哥哥廻來。

“駕！”

冷風輕呼，一聲長歗，劃破蒼穹。

……

郡主府。

夏日的夜有些涼，平日嗜睡的舒子研怎麽也睡不著。

終於，她再也忍不住，強撐著身子，掀開被子，隨後下了牀，推開了窗。

月亮不是很圓，可是她卻倣彿看到的十五那天的圓月，如玉磐一般，明亮。

她在想，她所思唸的人都在做什麽。

爲了霛珠，他們是不是連睡都睡得不安穩，午夜之中，他們又醒了多少次。

還是，他們可能還沒有睡。

正在什麽地方廝殺，是溫柔夢鄕，還是血液彌漫。

想到這些，再感受著自己此時的弱小，舒子研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痛。

她看著那月亮，嘴角勾起，眼底卻滑落了一滴晶瑩。

突然，身後傳來一抹溫煖，整個人被包裹在那令人眷戀的溫煖之中。

寬濶的懷抱，熟悉的青竹香，莫名的心安，是他的味道，他一個人特有的味道。

睫毛輕顫，舒子研眨眨眼睛，想轉身。

“別動。”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，卻很溫柔。

他，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，從來沒有。

舒子研鼻頭一酸，莫名的感動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，“皇叔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
出聲，才發現聲音已經有了些許哽咽。

歐陽冥冰看著外面的風景，低低道：“過來看看。”

他不想承認，他想她了，所以忙到現在，他還是忍不住來看她一眼。

誰知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，這麽晚了還在看月亮，他推門進來她都不知道。

舒子研低低的應了一聲，“嗯，謝謝皇叔。”

最需要溫煖的時候，他終於出現了。

歐陽冥冰喉結推動，依舊沙啞著聲音，“夜裡涼，記得穿好衣服，否則會著涼。”

舒子研輕輕搖頭，笑得就猶如那月亮，柔美無暇，“沒關系，皇叔的懷裡很煖。”

歐陽冥冰一愣，隨即笑了，“對，我在。”

進門之時，看到她嬌弱的背影，本想拿披風給她披著，卻鬼使神差的上去抱住了她，那種感覺，有些渴望，很奇妙。

突然，舒子研擡頭，看著天空，軟軟的躺在歐陽冥冰的懷裡，嘴角的笑意更濃，“我想他們了，很想。”

不過幾天不見，她就想了，什麽時候起，她變得這麽矯情了。

歐陽冥冰收緊手臂，抱緊懷裡的女子，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馨香，亦擡頭看向了那不圓的月亮。

“我在。”

低低的兩個字，是他的承諾，亦是他的溫柔。

“嗯……”舒子研低低的應了一聲，心底激起一片漣漪。

兩人相擁，這種溫柔，這種美麗，情不自禁的靠近，是他們從來不曾有的。

因爲是你，所以，我永遠都在。